旧事重提:竹斋眠听雨,梦里长青苔

夏纵歌 发布于 2021-10-06 64 次阅读


今天是最后一晚了,这雨还在下,下了五天,而我却没有什么思绪写点东西,就出去转了转。我很喜欢这样的夜晚,温柔的轻风踩着雨点扑面而来。我融进黑暗,它赐予了我一双眼睛,没有任何光亮我也能认得脚下的路,看得清远方,什么是远方,那是我再也回不去的从前。我讨厌孤独,可我只剩下它了。儿时的玩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联系了,十二年了吧,他们还记得我吗,就不去打扰了吧,哪怕是路过李倩的家门口我也没有停留,就让她最美的样子永远留在我记忆里吧。

     要说哪里没去,那就是山上了,我小时候特别喜欢爬山,在哪个人人害怕的孩童时代,我从不知恐惧是何物,我还记得在我尚为幼童时,有一次去深山里,传来了狼嚎声,那些小我一两岁的,大我一两岁的,无不惊慌着,往山下奔跑。只有我依然进去了,我最喜欢的地方就是那里面有一片区域,长满了参天大树,叶子遮住了整个天空,阳光透过缝隙落在地上,甚是好看。
     那一个个亮点,上面照着的是我那斑驳又零碎的记忆。而去年深秋的落叶还堆积在地,任风吹迟迟不肯散去。树与树之间的距离特别开阔,放在今天,是拍照的绝佳之所。尽管我有很多年没有进去过了,可是啊可是,往日就是往日啊,不可磨灭啊。
     待我收回飘散在外的思绪,我走回了院子里,想起来还没有跟他告别呢,那只去年暑假来到我家里的小奶狗,我还记得他胖乎乎的,一只手就可以抓起,对,我还在那时候写过文。然后,我这一走就是整整一年,回来时,他还好好的,长高了,也变瘦了,他还记得我,真好。既然他好好的我就不插手了,只要别再像以前的他一样消失无踪,好好的过完这一生,就是我最大的祝福了。
     我还没走近他,就已经起身来到我脚下,昂着头等我抚摸,我附到他耳边说“我明天就走了”他很安静,可我看见了他缓缓低下的头和眼神里的失落,我又何尝不是呢。当我收回手,他很懂事的回了窝,我也没有再停留,他啊,只要在院里,门还开着,就会蹲在门外看着我,好久好久一动不动,就那么看着我。想来大概是第一次见面,他就认我是主人了,可我没有给他名字。
     这秋天,一年比一年更冷了,是我不再年轻,抵抗力衰减,还是我心底悲凉,所以更冷了。
     我相信,每个正常的人内心深处都有一点悲观主义,一生中有些时候难免会受人生虚无的飘忽感侵袭。区别在于,有的人被悲观主义的阴影笼罩住了,失却了行动的力量,有的人则以行动抵御悲观主义,为生命争得了或大或小的地盘。悲观主义在理论上是驳不倒的,但生命的实践能消除它的毒害。
     我想起了上个月读过的一篇诗歌,与这连绵不绝的雨互相呼应,作者是奥克塔维奥·帕斯,全文如下
《如一个人听雨》
倾听我如一个人听雨,

不专注,不分心,

轻盈的脚步,细薄的微雨

那成为空气的水,那成为时间的空气,
白日还正在离开,
然而夜晚必须到来,
雾霭定形
在角落转折处,
时间定形
在这次停顿中的弯曲处,
倾听我如一个人听雨,
无需倾听,就听见我所言的事情
眼睛朝内部睁开,五官
全都警醒而熟睡,
天在下雨,轻盈的脚步,音节的喃喃低语,
空气和水,没有分量的话语:
我们曾是及现在是的事物,
日子和年岁,这一时刻,
没有分量的时间和沉甸甸的悲伤,
倾听我如一个人听雨,
湿淋淋的沥青在闪耀,
蒸雾升起又走开,
夜晚展开又看我,
你就是你及你那蒸雾之躯,
你及你那夜之脸,
你及你的头发,从容不迫的闪电,
你穿过街道而进入我的额头,
水的脚步掠过我的眼睛。
倾听我如一个人听雨,
沥青在闪耀,你穿过街道,
这是雾霭在夜里流浪,
这是夜晚熟睡在你的床上,
这是你的气息中波浪的汹涌,
你那水的手指弄湿我的额头,
你那火的手指焚烧我的眼睛,
你那空气的手指开启时间的眼睑,
一眼景象和复苏的泉水,
倾听我如一个人听雨,
年岁逝过,时刻回归,
你听见你那在隔壁屋里的脚步么?
不在这里,也不在那里:你在另一种
成为现在的时间中听见它们,
倾听时间的脚步,
那没有分量、不在何处的处所之创造者,
倾听雨水在露台上奔流,
现在夜晚在树丛中更是夜晚,
闪电已依偎在树叶中间,
一个不安的花园漂流——进入,
你的影子覆盖这一纸页。
仲夏不曾将我遗忘
最后更新于 2024-07-21